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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3 章 迷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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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3 章  迷霧

所有的人都順利的下了樹,隨勇走了過來,剛想靠近昱橫感嘆一下自己對劫後餘生的慶幸,似乎想起了什麽,又頓住腳步,站在距離昱橫三步遠的地方,對著昱橫訕訕的笑了笑。

昱豎首先告狀:“姚戚戚不見了,她肯定跑了。”

周堅無所謂的扔開繩索:“走就走吧。”

這邊剛無所謂完,那邊他就去找小販,在看到小販貓進草叢的背影後,一個閃身就把小販從草叢裏薅了出來,小販垂死掙紮的叫個不停,在周堅鐵鉗般的手掌下,他勉強的往後退去。

金叔四下巡視:“姚羌人呢?”

姚羌這時已經在周圍晃了一圈,聽到金叔提到了他,急忙回應:“二位師兄,我發現周圍都被大火圍住了,你們猜這是哪裏?”

謝山平靜的掃視四周,又十分平靜的回答了這個問題:“這裏是皇宮。”

小申驚呼,語氣裏充斥著難以置信:“覆盆國的皇宮,除了宮墻高一點,其他也沒什麽特別嗎?”

其實他沒去過妄加國的皇宮,只是遠遠的看過,兩廂無從比較,謝山一笑,自告奮勇的走在前頭:“走吧,這裏是容妃住過的地方。”

小申心裏還是好奇,急忙跟了上去:“容妃?又是梭真的哪位妃子?”

他也就隨便一問,只覺這裏荒草叢生,殿宇破舊不堪,檐下到處都垂落著橫七豎八的蜘蛛網,踩著地往前走,又覺腳下是厚厚的塵土,每走一步都有嗆鼻的灰塵揚起,他腳下輕提輕放,望著周遭,舉目皆是淒涼。

謝山卻慢條斯理的道:“容妃是皇上最喜歡的妃子,受到排擠後,就被安排在了這裏。”

謝山說的委婉,大家也都聽得明白,容妃是梭真最為寵愛的妃子,說不定其中有驚瑤的一份,驚瑤雖然心不在梭真這裏,但也不能容下旁人如此,或者是她怕失了皇後這個至尊的寶座,也或許是時間長了,梭真不再疼愛這位容妃,於是容妃就被毫不留情的打入了冷宮。

小申鼻子一酸,不過還是生生忍住,又問:“那容妃人呢?”

謝山嘆了口氣,唏噓道:“打入冷宮後沒多久就死了,差不多就在姚自量發兵之後不久。”

怎麽會這麽巧,就在大半年前,昱橫和晴無夜對視一眼,走了一剎那的神,這覆盆國的皇帝皇後之間早就貌合神離,可是都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,還在堅持不懈的將對方和自己拴在一起。

在場所有的人似乎都想到了這一點,不約而同的去看姚羌,姚羌發現眾人都在看他,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:“沒什麽,就是因為容妃是姚自量安排在梭真邊上的。”

關於梭真對容妃是真喜歡還是假喜歡,也只有他自己知道,謝山在這時突兀的笑出了聲,這個笑容出現在此般酸楚和詭異的氣氛之中顯得相當的不合時宜。

小販又是一個哆嗦,周堅推搡著他朝前走去,一語雙關道:“你害怕了吧,一個高高在上的人,為了自己手中的權利,他是什麽都做得出來的。”

小販不知有沒有聽出來其中的深意,始終一聲不吭的任由周堅推著往前走。

穿過長廊,眾人來到了一處更為高聳的殿宇之前,此時又是一個白日過去,明月掛於夜空,昱橫擡頭望天,月色如洗,卻是被深重的夜色籠罩,可是就在不遠處又是另一番景象,墻外明亮如白晝,吵嚷如街市,他不由的嘖了一聲,真是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。

是什麽人把皇宮水洩不通的圍了起來,宮門外響著雨點般的砸門聲,還有零星的火把從墻外扔了進來,只是距離太遠,這些微弱的火星砸到了磚石地面上,片刻後就熄滅了。

皇宮雖大,但皇宮外的世間更大,那裏有整座臨悠城的所有百姓聚集,他們拋棄了俯首聽命的恭順,個個群情激憤,熱血沸騰的猶如在油鍋裏爆開,不可抑制的憤怒正在急速的往外蔓延。

隨著一個突兀的男人尖叫聲響起,宮墻之外,一個將軍打扮的矮小男人被五花大綁著升上了高高的桅桿。

冒小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地面,後背上沁出了層層冷汗,低頭看時就是一個激靈,難以控制的大叫,聲音在半空飄蕩:“救命啊,皇上,救命啊。”

冒小心知這些人一定要將他置於死地,不過還是抱著一線希望,希望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能派人救他。

小販不認識冒小,但是聽到這話,還是一個寒顫,不由罵道,傻瓜,皇上會來救你嗎,他連我都不救,現在的小販心裏可是明鏡似的。

外面響起了滔天的哄笑聲,一浪高過一浪,綁著冒小的竹竿已經被泛濫成災的怒火點燃,火苗自下往上躥,沒多時,竹竿開始不著力的左搖右晃,冒小被晃得一陣頭暈眼花,在竹竿折斷的時候,他整個人朝皇宮的高墻裏面直直的栽了進去。

宮門口鴉雀無聲,侍衛們嚴陣以待,卻任由冒小頭重腳輕的摔在了地上,他頭上雖然戴著頭盔,但身上的盔甲被卸了個徹底,他趴著朝地,著地時發出重響,一腦門磕在地上,也就抽搐了幾下,再也沒了動靜,從此和這世間陰陽兩隔。

看到了自己的前車之鑒,小販開始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去,他這次是真的害怕了,嘴裏不停的在說:“我要出宮,我不要呆在這裏。”

沒人理他,隨勇發現摔死的人就是下令點火燒他們的人,頓時啐了一口唾沫,憤憤的罵道:“呸,該死,活該。”

謝山站在當場,他仰頭看著那根桅桿斷裂,一分為二,不由的笑出了聲:“梭真,你也是活該啊。”

晴無夜在昱橫身邊,淡聲道:“這是臨悠城百姓心裏的憤怒,梭真下令燒死我們,卻沒想到,百姓們順勢取了這火來燒皇宮,梭真是咎由自取。”

昱橫提議:“我們去看看他。”

金叔提醒:“昱橫,你娘還在裏面呢。”

昱橫不禁楞住,腳步頓住:“我娘,為何會和梭真在一起?”

周堅拉著小販的肩:“不然呢,你覺得梭真一個人在自說自話。”

昱橫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,似乎有了些心酸的感慨,卻看到小申突然指了一個方向,大驚失色道:“那邊打起來了。”

聞言,所有人同時噤聲,齊齊看了過去,殿宇之間,有人的打鬥聲,還有羽箭破風的吱吱聲,戰爭的硝煙從高大的宮墻外燒到了覆盆國的皇宮大內。

聽到這羽箭的聲音,昱橫有些興奮,脫口道:“是林陽。”

周堅,金叔和姚羌異口同聲道:“叫師兄。”

昱橫撇了撇嘴,不予回應,拉著晴無夜就往前面走,又聽到遠處哐當一聲,退到宮門口的男孩,正晃晃悠悠的掂著腳,拉著沈重的門閂,極其艱難的打開了宮門,此時天光驟亮,是無數支火把蜿蜒而起的長龍,以及火光之下無數張憤怒的臉,隨著宮門的徐徐打開越發清晰明了。

玉夫人還站在殿門外,靜靜的看著梭真,神態莊嚴的道:“皇上,你已經違背了覆盆國,違背了太祖皇帝,違背了最初的誓言。”

宮門外的人蜂擁而入,個個手中舉著火把,更有人踩著冒小的屍體,那具瘦小的屍體就這麽淹沒在了人海之中,消失不見。

看著人潮洶湧,狂浪似的蔓延至了大殿廣場,昱橫拉著晴無夜靠墻躲在黑暗中,吃驚地道:“他們瘋了。”

林陽此時也看到了側門處站著十多個人,個個眼熟,頓時眼睛一亮,對著一邊的杭白不容分說的道:“走。”

劉公公已經護著梭真退入了正殿,錦衣衛也在此時從天而降,嚴絲合縫的堵在了殿門和百姓中間。

杭白走之前還不忘去看男孩,卻見男孩已經被沖進來的人抱了起來,正在用一種悲憤的眼神瞪著殿門,他和這些人都是一樣的眼神,眼底的恐懼逐漸變成了痛恨。

小販見此情景,覺得皇上現今已是自身難保,立馬臨陣倒戈:“我承認,是皇帝讓我幹的,和謝老板沒關系。”

謝山側頭,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他,神色嘲諷,一言不發。

姚羌在邊上冷嘲熱諷道:“你腦筋轉的還真是快。”

周堅拉上了謝山,他可不想讓那些人看到謝山,不然謝山也會和梭真一般,或許比梭真還要慘,梭真現在至少還有人保護。

兩人返身進了冷宮,小販也跟了進去,金叔朝他們看了一眼,對著姚羌囑咐道:“跟上去,這人不簡單。”

姚羌十分順從的應聲離開。

隨勇正牽著昱豎的手,這時神色驚慌,毫無主心骨的找昱橫:“我們該怎麽辦?”

小申亦步亦趨的跟在晴無夜不遠處,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,也問:“將軍,我們。”

杭白不知什麽時候沖了過來:“走,這裏不是久留之地。”

夜色漆黑,他們正準備找路出宮,卻在此時,姚羌卻折返跑了回來,步履匆匆,慌不擇路道:“小師弟,出事了。”

姚羌始終隱在黑暗之下,聽到這話,昱橫心頭一沈:“怎麽了?”

姚羌從陰影裏伸出了手,揮了揮,言語有些僵硬,不冷不熱的道:“謝山死了。”

昱橫的眼皮直跳,還沒開口,晴無夜下意識的擋在昱橫前面,皺眉問道:“怎麽回事?”

姚羌卻帶著他們走了另一條路,他的聲音飄忽:“小販跑了。”

小販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,昱橫眉間冷然,又問:“大師兄和二師兄呢?”

姚羌腳步不停,身影在前面始終清晰難辨,嘴裏也含含糊糊:“追他去了。”

昱橫卻不走了,沒來由的心跳加速,連帶著去拉姚羌:“我們這是要去哪裏?”

姚羌卻突然一個回頭,手上不知灑了什麽,隨即一團白霧在場間彌漫,現在是誰都看不清誰了。

晴無夜一直拉著昱橫,這時將昱橫往他那邊一帶,霧色濃重,他們就連並肩靠著也看不到對方的表情。

昱橫小聲道:“怎麽回事?”

晴無夜帶著昱橫一起往後退,他們身後是一堵墻,卻在遠處傳來了姚羌的聲音:“小販跑了,他手裏有毒粉。”

昱橫心頭雪亮,他總覺得剛才那個姚羌有些怪,原來是個冒牌貨,一定就是那個小販。

晴無夜冷冷的道:“大家都別動,他就在我們中間。”

昱橫感到嘴裏被塞了一顆藥丸,他正想開口詢問,金叔就站在他左邊:“是我。”

他心裏還牽掛著昱豎和隨勇,就在此時聽到一個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,又聽到一個略顯粗重的喘息聲,他心裏一慌,開口喊道:“昱豎,隨勇。”

昱豎像是被什麽壓住,悶悶的道:“昱哥哥,我在,這。”

昱橫沒等到隨勇的回應,心也隨之提到了嗓子眼:“隨勇人呢?”

“不知道,隨哥哥剛才還在我邊上,昱哥哥,我好像被什麽壓住了,爬不起來。”昱豎的聲音時大時小,像是受到了什麽重力。

昱橫一邊四下摸索,一邊安慰:“你別動,我就在你邊上。”

耳邊聽到了石子掉落在地的聲音,小申的聲音同時響起:“將軍,聽石頭聲。”

晴無夜知道,小申的眼力奇佳,他定是看到了小販人在哪裏,緩緩的抽劍出鞘,在劍光亮起的瞬間,已經朝著一個方向揮了出去。

與此同時,昱橫看到了一個身影在迷霧之中出現,身法奇快,躲避著迎面而來的劍光,很快,劍光也被迷霧掩蓋。

小販躲過攔腰砍來的劍鋒,卻沒躲過一條腿的襲擊,金叔幾乎和劍一樣快,他就等著這一刻,左腿擡起壓在了小販的腰上,不折不扣的蹬上了小販的腰眼。

小販被他壓的趴下,但他還是咬著牙,緩緩的挪動著身體,他試圖想要從金叔的腿下逃離。

白霧依舊濃郁,昱豎叫喚個不停,昱橫循聲摸了過去,卻摸到了一個人的身體,輕輕推了推,像是沒什麽反應,他急忙問:“昱豎,你在這裏嗎?”

昱豎艱難的應聲,昱橫斷定昱豎就在這個人的身下,他又推了推那個人,那人依舊紋絲不動,徹底沒了生氣,昱橫心頭一驚,肯定是有人死了。

他的手放在那人背上,慌張的問:“你是誰?”

自然是沒人回答,他又問:“隨勇人呢?”

依舊沒人回答,昱橫像是兜頭一盆冷水澆下,從頭涼到了腳心,他心裏發狠,破口大罵道:“媽的,我告訴你,你殺了他,我也要殺了你。”

小販一聲不吭,他正在咬著牙,竭盡全力的掙脫金叔的控制。

昱橫將隨勇的屍體推開,昱豎背上重量一輕,一骨碌爬了起來,剛站起就撞上了一個人,他哎喲了一聲,隨即摸上了腦袋,卻聽小申出聲:“是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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